落櫻之地

第二十六章

黑暗與光影交錯，虛幻和真實交替著出現，濃重的疲倦感壟罩著明顯已陷入昏迷的澤田綱吉，與守護者重逢後的歡喜、痛苦、疲憊、壓抑等等情緒彷彿不負重勘般的傾洩而出，這讓自搬到米花町後便少有情緒波動的他感到疲憊至極。

他好累，真的累了。

他不明白為什麼他會重生，若只是他一人重生便罷，為什麼……為什麼他的守護者也重生了？究竟為什麼？

沒有答案。

他緩緩的睜開雙眼，但不過剎那之間他便感到異樣，而這似曾相識的氣氛讓他微微皺了皺眉。

「這……是哪兒？」

話音剛落下，突然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團火焰，是純度極高屬性為大空的死氣之炎，隨後一道熟悉的身影從火焰之中緩緩出現，澤田綱吉下意識皺了皺眉，語帶猶豫的喊道：「Primo？」

染著笑意的嗓音輕輕響起，「我們又再次見面了，Decimo。」金眸溫柔的看著的孩子，「我親愛的繼承人。」

澤田綱吉定定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他是創建彭格列的人，也是傳奇性的人物，前世在未來戰後他便沒有再見過，但沒想到這輩子竟然在如此短的時間能見到對方兩次。

「我……我怎麼了？」澤田綱吉不解的問道，他記得他明明準備翹課回家，怎麼會突然來到這？他疑惑的看向眼前的人。

「你的死氣之炎失控了，我之前叮囑過的你忘記了嗎？」看著澤田綱吉茫然的神色，Giotto無奈的笑了笑，道：「絕不可動用到死氣之火，若是強行動用輕則重傷重則死亡。」

啊、似乎是有這回事呢。澤田綱吉不是很在意的想著。

似乎也知道澤田綱吉如今消極的狀態，Giotto輕嘆了口氣，「這些日子我一直在觀察你，尤其是看到你跟你的守護者之間的相處，有些話想跟你說。」不待對方有所回應，又道：「你可知你……不、你們為何會在這裡重生嗎？」

面對Giotto的問題，澤田綱吉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道：「我記得尤尼有說過，這裡是被捨棄的世界，這個世界的我似乎會在十歲那年因意外而死去。」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微皺著眉低聲道：「不對，若我的情況是這樣，那其他人呢？」他抬頭看向Giotto，「骸跟庫洛姆就算了，但其他人……Primo你知道什麼？」

六道骸和庫洛姆可以說是歷代霧守中最特殊的，綜觀彭格列歷史，恐怕也只有第十代的霧守是由兩個人同時擔任，雖然對外公開的霧之守護者是庫洛姆，但只要是同盟家族都知道，彭格列十代實質上的霧之守護者其實是那個窮凶惡極的六道骸，關於六道骸的傳聞在裡世界中也廣為流傳，畢竟那可是曾兩次從那被喻為銅牆鐵壁的復仇者監獄中脫逃的人物。

更何況就上次見面的情形來看，六道骸跟庫洛姆很明顯並不是像他一樣是重生而來，反倒像是逐漸想起這段記憶一般。

Giotto明白對方的疑惑，他露出長輩般的慈祥笑容，緩聲道出前世澤田綱吉所不知的事。

彭格列歷代指環的持有者在身死後都會有一抹意識流入指環中，但唯有彭格列十代的守護者不同，他們不只是一抹意識，強烈的執念讓他們的靈魂無法進入輪迴，最終只能棲身於指環之中。

靈魂棲身於指環能保護他們的靈魂不滅但卻也被指環所束縛，他們在指環中看著彭格列越見強大，殺害他們的仇人也被彭格列的第十代首領所殲滅，然而他們沒一個人感到開心。

他們感到的是更深的心痛和悔恨。

看著他們的大空日漸憔悴，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少，到了最後只剩下了宛如面具一般的冰冷微笑，那雙曾經讓他們感受到無限溫暖的褐眸也變得冰冷。這種種變化讓被束縛在指環中的守護者一個個嘶吼著想脫離指環，就算只有一點點也好，他們想盡可能的陪伴在那個心逐漸死去的大空身邊，就算代價是永不入輪迴也沒關係，只要能讓那雙眼回到像過去一樣溫暖，讓那曾經拯救過他們的笑容重新回到他們大空臉上就好。

但那都只是妄想，他們掙脫不了指環的束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過去的伙伴一個一個離開他們大空的身邊，眼睜睜的看著大空臉上的神情越來越淡默，眼睜睜的看著大空的心……緩緩的步向死亡。

直到──

『若能重來……我不想再認識你們了……再也不想……』

他們在指環中聽到了他們大空用著十分複雜的語氣喃喃說出了這句話，話中充滿了疲憊、哀傷以及悔不當初的情緒。

『不！』眾守護者幾乎是異口同聲的下意識喊著，即便是淡漠如雲雀恭彌、六道骸臉上神情也不禁露出一絲慌亂，他們無法想像沒有認識澤田綱吉他們會過什麼樣的日子，也許是會像他所說的，每個人都會朝著自己兒時的夢想前進，會過著很平但很寧靜的日子，每個人都會過得很好，但是……沒有澤田綱吉。

沒有澤田綱吉一切就都沒有了意義，他們一直都知道，他們的首領十分後悔將他們拉入這個世界，但這些年來，從相識到死亡他們從未後悔過，唯一悔恨的便是他們在短短幾年的時間裡一個接著一個的離去，獨留下大空來面對這醜惡的世界。

『他的靈魂很虛弱。』一道似曾相識的聲音憑空響起。

眾守護者先是一愣，隨後記憶力一向驚人的獄寺隼人立刻想起那道聲音的主人，『是Primo的聲音，Vongola Primo！』

話音落下的同時，眾人面前突然出現七團漂浮在半空中不同顏色的火焰，下一刻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初代首領和其守護者們。

『好久不見，Decimo的守護者。』Giotto面色冷淡的看著眼前這群猶如失敗者般的守護者們。

『果然是你們。』獄寺隼人微瞇起眼，對於初代眾人的出現他們倒是沒什麼太大的反應，畢竟他們身處的彭格列指環中本來就有初代家族的意識存在著。

這一點恐怕沒有人比他們更加清楚。

G嗤笑了一聲，『真是狼狽啊，Decimo的嵐守，獄寺隼人。』

一開口就是嘲笑，獄寺隼人立刻冷冷的瞪過去，但畢竟沉穩了許多，不再像年少時的脾氣那般暴躁。

在一旁的朝利雨月看著對峙的兩名嵐守，連忙笑著打圓場，『G別這樣說。』隨後看向山本武，『山本武，好久不見了。』

山本武牽起一抹勉強的笑容點頭道：『好久不見。』他心裡有許多疑惑，但現在的他什麼都不想問什麼都不想說。

而兩名孩子心性極重的雷之守護者則是互相扮起了鬼臉在一旁的角落打鬧著，雲雀恭彌更是直接，厭惡的轉頭遠離人群。

『真是難看啊。』D‧斯佩多嘲弄的看著六道骸，隨意的掃了一眼與十幾年前已大相逕庭的庫洛姆，又轉過頭懶懶的看向Giotto道：『你確定你要這麼做？』

沒頭沒尾的問題，但很顯然在場的初代家族都聽懂了，幾乎是同時，所有人將視線放在了Giotto身上──包含十代家族的守護者們。

G大大的嘆了口氣，用著無可奈何的眼神看著他們的首領，道：『雖然我不是很贊同，不過……你喜歡怎麼做就怎麼做吧，就像以前一樣。』

Giotto笑了笑，『說的也是呢，不過這次可不是我一意孤行喔。』他用一種略帶調皮的眼神看向自家的守護者，同時在他的身旁出現了兩團明亮的火焰。

那火焰的顏色是眾守護者十分熟悉的橙色，屬性為大空的死氣之炎。

所有人的眼中都閃過一抹疑惑，雖說死氣之炎只要屬性一樣顏色就會一樣，但就像聲紋一樣，死氣之炎也有所謂的燄紋，每個人的燄紋都不一樣，只不過燄紋只有透過專用的機械才能辨認，一般肉眼是無法辨認的。

但很多事情都是無法理喻的，幾乎是在入眼的一瞬間他們就知道這絕不是澤田綱吉的火燄。

雖然眼前這兩團火燄顏色十分熟悉，但卻與他們的大空不同，澤田綱吉的火燄更加的純淨、絢麗，那是他們此生見過最明亮的火燄。

看出十代家族的疑惑，Giotto解釋道：『這火燄的主人是阿爾柯巴雷諾和瑪雷指環的大空持有者。』同樣是大空之炎，其中一團火燄明顯比較張揚，另一團火燄則平穩的燃燒著。

但這解釋反而讓人更疑惑，山本武搔了搔腦袋，『哈哈，這裡不是彭格列指環裡面嗎？為什麼尤尼跟白蘭的火燄會在這？』

突然，獄寺隼人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難看的問道：『等等，尤尼？尤尼為什麼會在這？』在他死前尤尼還活得好好的，他害怕聽到答案，若是尤尼也死去的話，他簡直無法想像那位大人會有多麼的悲傷。

這話一出，所有人也跟獄寺隼人想到了一樣的事，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們的死已經讓他們的BOSS悲痛欲絕了，若是尤尼也離開，那麼年少時相識的人豈非幾乎都離開他們的BOSS了？

像是知道他們在擔心什麼，Giotto搖頭道：『歷代彭格列的指環持有者只會有意念殘留在這，你們是意外。』

『一般來說人死後便會直接前往輪迴之道，但若是靈魂有著強大執念的話，便會停留在世間，然而肉體已經死去靈魂無所歸依，時日一長便會消散，屆時三界五行中將不復存在。』朝利雨月溫和的解釋著，他是平安時代出生的人，而那個時候日本陰陽道盛行，也因此他對這方面也比較了解。

G淡淡的接著說道：『指環保護著你們的靈魂，但也束縛著你們，若非如此你們早已魂飛魄散。』

這句話讓十代家族的守護者臉色瞬間一沉，他們在死後原本是以魂魄的模樣待在澤田綱吉身邊，時間一久確實也感覺到意識越來越不清楚，直到有一天完全失去意識，當他們再次恢復意識時就已經在指環之中了。

『嘖，這和件事跟尤尼白蘭的火焰在這有什麼關係？』獄寺隼人不耐的問道，其他人則早已見怪不怪，畢竟從相識開始，獄寺隼人只會在澤田綱吉面前溫聲軟語，即使後來有所成長，但也只有在必要的時候才會表現出公式化的態度應付過去，而現在很明顯的並不是需要公式化態度的必要時候。

Giotto笑了笑也不在乎對方的無禮，用一種包容的眼神看著獄寺隼人，眼前的這些人雖然和他們年代相隔久遠，但卻是彭格列歷代繼承者中與他們最相似的一代，『因為Decimo。』他看著周圍十代家族的成員再度變了臉色後緩緩的續道：『他的靈魂越來越虛弱了，再這樣下去我擔心他……』他沒有說完，但沒有人不知道他沒說出口的話是什麼。

靈魂虛弱，終有一天會無法支撐而消散，若到了那一步恐怕等帶著澤田綱吉的就是徹底的『死亡』了。徹底的死亡將意味著從今往後天上地下都不再有澤田綱吉這人，而他們恐怕會成為彭格列指環中唯一一代沒有首領的守護者。

而Giotto像是沒注意到十代家族守護者臉上越來越難看的神情，續道：『察覺到這件事的除了我們外，就是同樣身為7³大空的另外兩位了。』

攥緊拳頭，一向遇到與自家首領相關事情便會方寸大亂的獄寺隼人竭力壓抑著內心的焦躁，道：『這就是尤尼和白蘭的火焰會在這的原因嗎？』

Giotto微微頷首，語氣平淡到近乎冷漠的又道：『瑪雷指環的大空──代表著橫向時空軸，阿爾柯巴雷諾的大空──代表著無處不在、永不停歇，不受縱橫時空的約束，以點的任意形式存在，再加上我，這就是7³。』

『你？』獄寺隼人迅速的抓住重點，『現任彭格列指環的主人是十代目……你現在不過是一抹意識，也能操作時空軸？』

Giotto輕笑兩聲：『我不需要操作，正因為我本身只是一抹意識，所以才有辦法達到我們所想要的目的。』語畢，他雙手一用力，屬於海及虹的大空之炎瞬間被捏碎，兩股被掐碎的大空之炎分散在四周，破碎的大空之炎緩慢的包圍住初代彭格列眾人，最後在十代家族成員詫異的眼神中緩緩的融入他們的身體之中。

『這個世界有這個世界的規則，即便是我們也無法撼動。』Giotto的身影越來越淡，『但是，有一個被捨棄的世界，他的規則儘管嚴謹依舊，但若是使用7³的力量，我們便能將你們送過去，重新開始。』

縱向時空軸的貝、橫向時空軸的海以及不受時空軸限制的虹，唯有7³的奇蹟能做出這種無法解釋的『不可能』。

『重新開始？』不知道是誰的聲音，也或許是所有人的聲音，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都有著迷茫、激動以及渴望。

若能重新開始，他們想要更好的守護他們的大空。

『Decimo的靈魂太過虛弱，唯有用這個方法才能救他。』Giotto沒有說出口的是，若是重新開始後結果沒有任何改變的話，那麼他們便會永遠的失去澤田綱吉這個人，這世上將不會再有澤田綱吉這個人的存在，永遠都不會有。

總算知道重生緣由的澤田綱吉並沒有多少的激動，只是淡淡的問：「既是重新開始，那骸還有庫洛姆……」

Giotto解釋道：「重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畢竟我們存在指環中的也不過是一抹意識，拼盡了全力也就是每個人只能送一人過去，也因為這樣，你們重生的時間才都會不一樣。」像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一般，抿唇失笑，「而你的霧之守護者……第十代霧之守護者是歷代霧守中唯一有兩名的一代，那個時候D可是煩惱了一下呢，最後他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麼辦法，硬是要將你那兩個霧守都送過去，不過看樣子只成功了一半。」

「……」這樣也行？

澤田綱吉揉了揉額角，訊息太多他需要捋捋。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