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百年之後
這一天,是你這輩子最痛苦、難過的日子。
儘管你才百餘歲──這對精靈而言只是剛剛成年罷了。
但在這一天,你最愛的人離開了你,彷彿連你的心也帶走了。
在這一天,你放任自己軟弱、放任自己被悲傷侵蝕,但在明天,你將會恢復成那個人所深愛的樣子,堅毅、自信、強大的黑袍半精靈,但你知道,你再也回不去之前的樣子,因為你……失去了愛情。
「亞殿下,請不要在悲傷了,請您別忘了,漾漾在臨終前說的。」在千年前為自家父親的導師;在千年後成為學院宿舍管理員,與你一樣……不,活得比你更久遠、看得更透徹的白精靈輕聲安慰著你。
你的眼凝視著面前的石碑,上面刻著你此生最愛之人的名。
「賽塔……」很久很久,你緩緩的開口,語氣中是滿溢的悲慟:「要如何……才能止住現在的心痛?」
你的問題問倒了年長的白精靈,他只能悠悠的嘆了一口氣道:「亞殿下,你要相信、相信漾漾他是幸福的。」
說完後,看著你悲傷的身影,對方只能輕輕的搖搖頭,轉身、離去。
你知道,你愛的人這輩子很幸福,僅管這段時間對你而言很短,但卻是對方的一輩子。
亞,這輩子、我很幸福……真的……謝謝你,我愛你。
他說,他這輩子很幸福。
你也認為,你是幸福的,即使是在他離去後的現在,你也未曾後悔愛上他,但依舊心痛難忍。
不是沒想過放棄精靈的身分陪著你最愛的人沉睡,但知你若深的他早就知道了你的想法。
吶,亞,我走了……你可別跟著我……下輩子,我還想遇見你,好好的活著……別讓我找不到你……
你不忍心駁了他的心願,於是你點頭、於是你答應了,答應了這讓你不得不放棄跟隨他沉睡的念頭。
半掩著眸,你的手指輕柔的撫上你最愛的名字,一筆一劃的描著,彷彿要將這三個字刻進心裡……僅管這三個字早已深印於你的心中。
你此生的唯一。
褚冥漾。
02
你回到了學院,回到了與他回憶最多的地方。
冷淡的對學院董事提出想待在學院中的希望,一向愛捉弄你的藍髮少女擺出一反常態的正經,「小傢伙,別擺出拒人千里的樣子,『他』不會喜歡的。」
你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隨後看向遠方,沒有任何感情的說道:「反正,他也看不到了,有辦法的話,就叫他出來罵我。」
說完後你便轉身離開,反正你已經達到你的目地──留在學院、留在這個你與他相知、相戀之地。
你沒看見的是,藍髮少女在你離開後,那悲傷、不捨的眼神。
傷心難過的不止你,但你已經無暇顧及他人了。
你在學院中擔任著校園守衛的職務,平常沒事時,你會待在黑館中那個人過去的房間,深深的想念他。
在放假的時候,你會回到你們兩個人的家中,繼續回憶你們之間的一切。
彷彿再折磨自己一般的、回憶你們之間那已逝去的愛情。
03
再次見到你愛的人已經是你失去他後的第三萬八千九百零五天。
你並非刻意記的那麼清楚,精靈善記卻也善忘。
你記住了你們之間的愛情、也記住了你失去他的悲慟。
你忘記了這些日子的孤獨、也忘記了這些日子的空虛。
轉世後的他不再記得你們之間的愛情,你的容貌未變,但他卻認不出來。
跟前世你們第一次見面時一樣,他的第一句話依舊讓你想打他。
好漂亮的死神……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刻意安排,這一世,他依舊叫褚冥漾,你最愛的名。
他依舊是妖師,但卻再也不是先天能力繼承者,只是單純的能力者。
這樣很好,他不用再背負那沉重的包袱,他可以活得更自在、更快樂。
你沒有與他相認,只是在遠方靜靜的看著他。
看著他笑、看著他歡樂、看著他與同年齡的朋友嬉鬧,他好、你便足矣。
你不想擾亂他的人生,他依舊是褚冥漾,卻不再是你愛的那個褚冥漾。
04
彷彿命運的捉弄。
那一天,他再次闖進你的世界。
你在白園想著他,一如以往一般,但他卻突然闖了進來,莽莽撞撞的衝進你的懷裡。
「啊!老、老師,對不起。」
他紅著臉跟你道歉,那懊惱又不好意思的表情讓你一時之間將過去重疊了起來。
身體的反應比大腦快,你猛地抱住了他,緊緊的,害怕失去一般的抱住他,但在懷裡的人僵硬著身軀時你猛然清醒。
幾乎是用盡全部的心神才有辦法推開對方,他瘋狂的想念對方的氣息、溫度、笑容,但你什麼都不能做。
因為在上一世,儘管對方是幸福的,但在走之前,他的眼神有著濃烈的不捨、眷戀以及……悲傷。
你明白對方的想法……怎麼可能會不明白?他的不捨、他的眷戀、他的悲傷……都因為你。
你不捨他的不捨、他的眷戀、他的悲傷,所以,這一世,你選擇沉默以待。
但令你驚訝的是,被你堆開的孩子竟然再度撲進你的懷裡,仰著頭,用著你所不熟悉的控訴眼神看著你。
「為什麼……我明明找到你了,你卻始終不理我?」
他的話彷彿在你心中投下炸彈一般,你低下頭,看著他的夜眸中有著你所熟悉的愛戀、不捨、心疼。
你忍不住愕然。
在失去他之後,你曾經幻想過再度與他攜手,但你很明白,轉世、前塵盡忘,所以你不敢奢望。
看著你難得的驚愕神情,他忍不住咯咯輕笑出聲,「真難得會看到你這種表情。」
他露出了一種很溫柔很溫柔的笑容,將手輕輕撫在你的頰上:「亞……我都還記得喔,是白川主幫忙的。」
你顫抖著手想要碰觸他,但又怕這只是你過度思念的幻影──不是不曾發生過。
他抓住你伸出的手,輕輕的貼在臉上,語氣眷戀的道:「我好想你……讓你久等了,學長。」
手中傳來真實的溫度,在這一刻,你有了失而復得的喜悅。
這個溫度,你再也不想放開。
沒有人知道,下一世你們會不會在一起,所以你決定了,既然他記得上輩子的事、既然他找到了你,那麼,這一世,你不會讓他孤單。
你決定了,這一世,你要陪著他,永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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