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櫻之地

第十三章

位於市中心第里雅斯特與特倫托廣場的聖卡洛劇院，是歐洲現存最古老且持續使用的歌劇院，尤其是在廣闊的藍天襯托下顯得更加壯闊。

澤田綱吉心情十分複雜的站在聖卡洛劇院的門口，他想起他曾經跟他的守護者一起在這聽過歌劇，雖然他本身對歌劇沒什麼興趣，但他很喜歡那種跟伙伴待在一起的感覺，即使什麼都不做也很開心。

只是每一次結束後回到彭格列都要被Reborn教訓一番，因為平常公務繁忙休息時間本來就不多，再加上歌劇對他而言根本是妥妥的催眠曲，以至於通常開場沒多久他便昏昏欲睡，但他的身分又不允許他做出這種失禮的事，若是骸或庫洛姆在還好說，每當那時候他都特別感謝有幻術這種不科學的技術存在，其他人在他昏睡過去時都得小心翼翼的注意周遭的視線，時不時的偷偷幫他調整姿勢。

雖然好幾次他都跟他們說把他搖醒就好，但他們每次都縱著他，這也導致了他看歌劇必會想睡的習慣，讓他不禁有些擔心萬一等等睡著該如何是好。

不過轉念一想，他現在的身分不過是個普通的準高中生，就算睡著好像……也無所謂？

「喔，有希子我等妳好久了。」就在澤田綱吉思緒不知道轉到哪去時，突然被一道聲音拉回思緒，標準的日本語在滿是義大利語的環境中顯得特別突兀，隨之出現的是一名稍有年紀的金髮女性。

「莎朗！」有希子開心的抱上去，「好久不見，謝謝妳邀請我們過來。」

聽到有希子喊的名字，小蘭低聲驚呼，「莎朗？難道是莎朗‧溫亞德？」

聞言，新一好奇的問道：「妳認識她？」

小蘭的語氣略帶興奮，點頭道：「那當然了，莎朗‧溫亞德是很有名的美國演員，我超喜歡她的。」頓了頓，她反而訝異的看像新一，「咦？新一妳不認識她嗎？她可是美國的超級女明星耶！」

「我當然知道她。」新一露出狡黠的笑容道：「我只是沒想到妳竟然也會認識她。」畢竟莎朗‧溫亞德所主演的電影並不是時下年輕女孩所會喜歡的浪漫愛情故事。

小蘭當然知道新一話語中所隱藏的意思，微紅著臉反駁：「真沒禮貌，莎朗‧溫亞德主演的電影我都很喜歡呢！」

「喔？聽到妳這麼說我真是高興。」莎朗嘴角含笑看著眼前的少女，沒有人注意到她那雙藍色眼眸中深藏的冷漠。

綱吉在一旁默默的看著沒有說話，但那雙褐眸使中若有若無的打量著莎朗，早在對方出現時他就感到一股違和感，對方身上的氣息太熟悉了，那是屬於裡世界的氣息。

這時小蘭一臉崇拜的看著莎朗，興奮笑道：「真的太棒了！竟然能在義大利見到這麼有名的人，我真應該感謝上帝！」

上帝？

澤田綱吉淡淡的瞟了天真的少女一眼，雖然他現在的存在就是一種奇蹟，但在前世他根本就不相信有什麼上帝。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上帝嗎？」莎朗的語氣帶著淡淡嘲諷，「如果真的有的話……那麼世上拼命努力想活著的每一個人不是就不應該遭到不幸了嗎？」

「咦？」小蘭愣了一下，就連一旁的新一也是一臉怔愣，反到是綱吉眼中閃過了一絲認同。

莎朗揚起一抹帶著悲傷的笑容，「沒錯，天使從來不曾對我微笑……一次也沒有。」

「啊……這、這是什麼意思？」小蘭的臉上是一片茫然，「為什麼妳說天使從來不曾對妳微笑？」

莎朗只是微笑著沒有回答。

「唉呀，她的意思是她吃了很多苦頭嘛……」有希子連忙打圓場，「對吧？莎朗！」

「沒錯，我的人生是由一連串的不幸所造成的……」莎朗眼簾半掩，自嘲般的笑道：「好不容易才要上大銀幕的那一天，我爸媽卻因為火災而葬身火窟……獲得奧斯卡肯定的隔天我丈夫也病死了，我跟我女兒的際遇簡直有如天壤之別。」

對於莎朗所描述的悲慘過去，小蘭和新一的神情都染上絲絲同情，而隨著莎朗的講述，綱吉也回想起他前世的悲傷和痛苦，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抹冷笑。

他自認不是個嗜殺之人，繼承彭格列後也致力想將彭格列往好的方向引導，舉凡毒品、人體實驗等違反天良的事他都下了嚴令禁止，但他最後的下場卻是失去一切。

若真有上帝存在，為何他會走到如此境地？所以他不相信上帝，他不敢再將一切交給命運決定，他要將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只有如此，大家才會都好好的。

這時候莎朗也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澤田綱吉，眸中閃過一絲疑惑，隨後她若無其事的笑道：「好了，別站在這了，我帶你們參觀後台，一般人可是沒有辦法去到後台的，機會難得不要浪費時間了。」

「好！」有希子跟小蘭同時回應，兩人臉上的神情是如出一轍的興奮。

見狀，工藤新一乾笑了兩聲。

由莎朗帶著，綱吉一行人可說是暢行無阻，由於即將接近登台時間，後台的演員都上好妝準備登台，他們看到大多數時間都獨來獨往的莎朗帶著人近來都十分好奇，其中有人更是認出了有希子的身分。

「Night Baroness？」綱吉眨了眨眼疑惑的看向新一，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啊、那個啊……」大概是不想掃興，新一小聲的解釋著，「因為她是《暗夜男爵》這部小說的作者工藤優作的妻子，在美國時，她參加電視上的特別搜查節目的來賓，當時她的推理全部一針見血，歹徒一下子就被逮捕。後來她就變成美國家喻戶曉的女偵探，被稱作『暗夜男爵夫人』啦。」在綱吉還沒有任何表示時，他又接著吐槽，「其實她只是將我老爸每天早上看報紙時所說的話照本宣科說出來罷了。」

那鄙視的口吻讓綱吉不禁笑了出來，就像這個年紀的普通男孩一樣，工藤新一對待父母也是帶有幾分輕慢，在前世他在這個年紀時對父母的態度也差不多是這樣，尤其是在對待澤田家光方面。

想起他的父親，澤田綱吉臉色顯得十分不豫，他對他的父親感覺很複雜，不管是上輩子還是現在。

「阿綱？怎麼了？」新一一臉不解的看向友人，明明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突然整個臉都沉了？

綱吉搖了搖頭，微笑道：「我沒事。」看對方臉上依舊帶著擔心的神情，續道：「真沒事，大概是悶了，我先四處走走，等等再過來找你。」

新一沒好氣的斜睨了對方一眼，「你這傢伙，根本只是太無聊想四處逛逛而已吧。」

因為母親的關係，工藤新一從小就時常接觸到戲劇方面，而毛利蘭也因為從小跟工藤一家認識，對戲劇方面也了解不少，恐怕在場的人中只有澤田綱吉興致缺缺。

工藤新一自然知道友人對歌劇沒興趣，但儘管如此，聖卡洛歌劇院在歷史上也有很重的著墨，即使僅僅當個觀光勝的也是十分適合的地方，更何況可以到一般觀光客無法前往的後台，就是不觀賞歌劇也值得了。

被看透的澤田綱吉也不辯解，只是笑著揮揮手便走了出去。

走出室外後撲面而來的是帶著艷陽氣息的熱風，他慢悠悠的往門口走去，聖卡洛劇院的對面便是翁貝托一世拱廊，裡面商家林立十分熱鬧。

還記得他『第一次』來聖卡洛劇院時還是白蘭邀請他來的，雖然表面上說是要聯繫同盟家族中的感情，但那個人的個性一向不著調，就算不再能使用瑪雷指環的能力，他也依舊活得率性妄為，那一次說到底不過是三位大空之子一次普通的聚會聊天。

還記得那一次聖卡洛劇院也像這次一樣被整個包場，只因那個人任性的說著不想跟著陌生人一起觀賞歌劇。

歌劇結束後白蘭本來還想拉著他和尤尼一起去翁貝托一世拱廊逛逛，但在各自的守護者強烈反對下不得不作罷，畢竟他們三人都是裡世界頂端家族的首領，在那種龍蛇混雜的地方實在不安全。

也因為這個原因以至於之後就算再次來到聖卡洛劇院，他也沒有機會能到那個地方閒逛。

突然，澤田綱吉定定的盯著翁貝托一世拱廊，半晌後嘴角微微拉開了個調皮的弧度，他現在只是個普通學生，稍為過去走走逛逛應該沒問題吧？反正他對歌劇也沒什麼興趣。

澤田綱吉想到這裡便愉快的決定前往翁貝托一世拱廊，腳步才剛挪動，突然一股衝力直直的撞上他的腰，促不及防之下他踉蹌了幾歩，正當他一臉矇還沒反應過來時，一道來自於孩童的哭喊聲傳進了他的耳中。

「嗚哇──綱、綱、我好想你──嗚嗚哇啊──綱──」

褐眸微沉，聽著這熟悉的哭喊聲澤田綱吉的心裡也十分難受，藍波……他最心疼的孩子。

大概是想將這些年的委屈恐懼宣洩出來，藍波死死的抱著澤田綱吉的腰嚎啕大哭著。

其中的委屈恐懼澤田綱吉都聽得出來，他閉上眼心中滿是不捨，前世藍波五歲便來到他的身邊，這孩子等於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對這孩子他有滿滿的歉疚與不捨。

就因為這樣，這一世他一定要讓這孩子生活在安全的地方，波維諾家族前世因為首領之子在彭格列擔任雷之守護者不得不牽扯進爭鬥中，若非如此，憑藉著波維諾家族的底蘊，保一個孩子一生平安並不難。

澤田綱吉在心裡嘆了一口氣，但面上神色如常，他技巧性的將藍波從他身上拉下，淡聲道：「小朋友，你迷路了嗎？」在藍波喊出他的名字時他便知道對方恐怕也是重生的，所以他在賭，賭藍波不知道他是否是重生的。

果然，孩子的哭聲頓時停了下來，只見他睜著大大的碧綠雙眼緊瞅著面前的少年，小小的臉上滿是眼淚鼻涕，然而碧眸中卻有著明顯的怔愣和恐懼。

「綱？綱，我我我是藍波啊！」孩子的嗓音滿是驚疑，他雙手緊緊抓著澤田綱吉的衣服，彷彿抓住浮木的溺水者般不肯放手，「綱……嗚、嗚……嗚哇──綱、綱──」

畢竟是自己最心疼的孩子，看到藍波哭得連話都說不順，澤田綱吉感覺到心如刀割，但儘管如此，他臉上依舊沒有顯露出什麼情緒，只是蹲下身微笑道：「小朋友……」

突然一道略顯輕挑的聲音響起，直接打斷澤田綱吉即將出口的話語。

「呀～這不是小綱吉嗎？」

這聲音……

澤田綱吉眉頭微皺，褐眸掃向聲音的來源，映入眼簾的是一名穿著隨意到不像是來欣賞歌劇的白髮少年。

白蘭．傑索。

抿了抿唇，澤田綱吉心下微沉，但神色依舊平靜，「不好意思，你大概認錯人了。」

「嗯？」白蘭緩慢的踱步到澤田綱吉身邊，紫羅蘭般的眸閃著玩味，「認錯了？對了對了，如果是『原本』的世界，現在的小綱吉確實不認識我。」看著對方不為所動的模樣，他勾起一抹惡意的笑容，續道：「小綱吉不認識我的世界真是太無趣了，不如毀了算了？」

用著玩世不恭的語氣說著彷彿玩笑般的話語，任憑是誰都很難當真，但澤田綱吉卻知道對方並不是在開玩笑，瑪雷指環被封印是上輩子的事，這一世也不知道瑪雷指環是否也被某個平行世界的『他』封印。

「你……」眉頭緊擰，澤田綱吉定定的看著對方，半晌後嘆了一口氣，他實在看不出眼前的人究竟有沒有前世的記憶，但若是要以世界為賭注的話，這賭注太大他不想賭也不敢賭，「你又何必呢？」

在前世，自從彩虹之子代理人爭奪戰後，白蘭與彭格列之間的關係也趨向良好，在他繼承彭格列後更是與傑索家族締結了同盟契約，爾後十幾年他們之間倒是相處和樂。

雖然白蘭這個人任性妄為多了，但只要是他認同的人他的包容度倒是頗大的，但也或許是因為這樣的個性，那個一輩子活得恣意瀟灑的人，最終也死在自己的任性妄為之下。

想起了前世，那時候的他已經失去了太多，餘下的守護者擔心他便將這消息隱了下來，那段時間他的事情也多，不只是白蘭就連迪諾師兄他也無暇顧及，當他知道白蘭死去的消息時甚至還是在隼人跟藍波死時才一並得知。

想到此處，澤田綱吉忍不住再次嘆道：「何必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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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說明一下

藍波在前世也差不多是23歲的年紀，照理說會很成熟

但因為此刻靈魂和身體的不協調，有點激動、委屈、傷心儘管靈魂會強忍著，但身體會很誠實

也就是傳說中的口嫌體正直(並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