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聽到這彷彿承認的話語,白蘭還沒有反應之前,藍波倒是立刻嗓音哽咽的急急喊道:「綱,你明明、明明知道我,為什麼要裝做不認識我,嗚嗚……我好想好想你……」
看著緊抱住自己又哭得亂七八糟的孩子,最終他終究還是不忍心的嘆了一口氣,安撫般的拍了拍他的頭,「別哭了……」語氣染著悲傷和猶疑。
儘管他被白蘭逼著承認自己是有前世記憶的,但是前世的傷痛並未褪去,尤其眼前的孩子還這麼小,他真的不願意讓這孩子再像前世一般悲慘的死去。
澤田綱吉看向白蘭,聲音平靜的問道:「白蘭,為什麼……」話語突然停頓,他有太多太多疑問想要知道,但是他還無法肯定對方目的。
已經經歷太多事情的他厭惡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
一旁的白蘭彷彿聽出對方話語中的疑惑,他偏著頭想了想後笑道:「因為我忌妒啊。」在看到對方臉上的茫然後他笑得更開心,他手指輕挑的勾起那人的下巴,「在眾多世界中都有你的存在,只有我沒有這樣不是很不公平嗎?」
澤田綱吉厭惡的撇過臉,他特別討厭有人對他做出這種彷若調戲的舉止,但他也從白蘭剛剛那句話中聽出了問題,疑惑道:「你是指……平行世界?你……是因為其他世界的『你』才認識『我』嗎?」
白蘭佯裝不解的歪了歪頭,「小綱吉是想知道我怎麼會認識你對吧?」他伸出食指點了點自己的臉頰,彷彿十分煩惱般的『喃喃自語』道:「怎麼辦呢?我到底該不該說呢?」
澤田綱吉無言的看著眼前這個彷彿真的十分煩惱的人,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帶著笑意的嗓音響起。
「是我跟白蘭說的。」
隨著聲音出現的是一名穿著全套黑西裝的高大男子帶著一名墨綠色頭髮的小女孩,剛剛那句話明顯是出自小女孩的口。
尤尼?
不得不說,澤田綱吉真的愣住了,儘管遇到了藍波和白蘭,但他卻怎麼都想不到會遇到這個女孩。
尤尼漾著眾人熟悉的笑容,「初次見面以及……好久不見,澤田桑。」
「尤……尤尼,為什麼?」澤田綱吉微蹙著眉,他不明白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尤尼語帶歉意道:「對不起澤田桑,是我告訴白蘭的,關於你的事情。」說完後微微彎身。
而一旁的γ在看到自家公主如此低下的態度自然十分不高興,他狠狠的瞪了澤田綱吉一眼後連忙對尤尼道:「公主,他不過是個普通的小鬼,您又何必對他如此態度?」
搖了搖頭,尤尼按下γ欲將她扶起的手,神情哀傷的道:「因為我知道現在的澤田桑並不想跟裡世界有所牽扯,但在我選擇告訴白蘭的那一刻起,我便背叛了澤田桑的期望了。」她又看向澤田綱吉道:「澤田桑,真的很抱歉,只是白蘭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僅憑我一人實在是……」未竟的話語隱含著深深的無奈。
澤田綱吉同樣回以一個無奈的微笑,與白蘭相識不只是一年兩年的事,更何況他們都知道白蘭的性子確實太過任性妄為,在他的字典中恐怕沒有『忌憚』二字。
而身為話題主角的白蘭則是不知道從哪掏出了一包棉花糖開始吃了起來,臉上擺明寫著『看熱鬧』三個大字,所幸兩名大空之子早已習慣白蘭的不正經,而另外兩個『路人』則一心都撲在自家首領身上根本沒空搭理他。
「澤田桑。」尤尼稚嫩的臉上滿是嚴肅的神情,「世界有世界該遵循的準則,不管是什麼人都必須依循時間前進,你能明白嗎?澤田桑。」
「……我知道,我……我們的重生並不符合世界準則,可是我不知道我們重生的原因。」不是沒有思考過為什自己會重生,尤其是在守護者也重生的情況下,但不管他自己怎麼想都只能歸納出『奇蹟』兩個字,「尤尼,難道妳知道為什麼我們會重生嗎?」
尤尼點頭,「是的,雖然重生的只有澤田桑和你的守護者們,但那個時間的『我』有將這段記憶傳承給我。」
「喂,阿綱你……呃……」
就在澤田綱吉想要追問的時候,工藤新一的聲音突然出現打斷了他尚未出口的疑問。
另一邊因為被自家母親勒令出來找人,工藤新一在距離大門不遠處看到友人站在門口的身影,原本只是想告訴對方歌劇快開始該進場了,但在看清楚現場的情況後嘴角忍不住微微抽蓄。站在門口的身影確實是他所熟悉的友人,不過那個黏在澤田綱吉身上還滿臉淚水的孩子是怎麼回事?那個穿著全套黑西裝的傢伙該不會就是將聖卡洛劇院包場的黑手黨首領吧?還有,那個臉上有著倒皇冠刺青的傢伙看起來就不像什麼正經人士……
為什麼他有一種他的友人是隻身處在狼群中小兔子的錯覺?
「新一君?」澤田綱吉忍不住再度蹙眉,他打從心底不希望工藤新一跟裡世界扯上任何關係,「有什麼事嗎?」
聞言,工藤新一沒好氣的瞪了對方一眼,道:「你還敢問?你知道你跑出來多久了嗎?歌劇快開演了,我老媽叫我過來找你。」頓了頓後,他掃了依舊緊巴著友人的孩子一眼,低聲問道:「這孩子……怎麼回事啊?」
下意識的,澤田綱吉微微側身擋住對方充滿打量意味的視線,但在做完這動作後他自己也愣了一下,心下忍不住苦笑。
明明已經決定要捨棄的……但卻還是下意識的想保護這孩子。
「阿綱?」工藤新一自然注意到友人的不對勁,事實上自從前一陣子開始他便覺得澤田綱吉不太對勁,而這種不對勁在日前劍道部下毒事件後越來越明顯。
他想問,但卻也知道依澤田綱吉的性子肯定什麼都不會說。
澤田綱吉微蹙著眉,褐眸望著滿臉倔強的孩子,事發突然他竟不知該如何是好,藍波已經知道他有著前世的記憶,肯定不願意離開他,而且尤尼剛剛的話也讓他十分在意。
他有太多的問題想問尤尼,藍波跟白蘭的事也需要處理,然而這一切都不能讓工藤新一接觸。
正當他不知道該如何含混過關時,一旁的γ突然開口解了他的圍。
「這孩子是跟著我們過來的,路上鬧起脾氣亂跑迷了路,還真多虧了澤田先生幫忙我們才能找到這孩子,真是……這孩子的性子實在是太任性了,真不知道是誰寵壞的。」說到這γ搖了搖頭,一副傷透腦筋的模樣。
雖然知道γ沒有前世的記憶,但聽到這話澤田綱吉也只能在心裡乾笑,不得不說藍波這性子還真是他寵出來的。
至於工藤新一則是在聽到對方口中字正腔圓的日語後不禁感到驚訝,但這點訝異他只是放在心裡沒有說話,他看向依舊『掛』在友人身上的孩子,只見那孩子睜著紅通通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澤田綱吉,明顯十分依賴的模樣,絕非如γ剛剛所說的那般。
工藤新一飄了一眼滿臉無辜的友人,「算了,歌劇快開始了,我們進去吧。」他沒有忘記他跑出來找人的原因。
這時γ也柔聲對著一旁的尤尼道:「公主,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也該進去了。」
聽到他以為的黑手黨首領對身旁女孩的稱呼,工藤新一驚愕的瞪大了眼,他有猜想γ可能就是那位包場的黑手黨首領,但聽他對身旁女孩的態度,根本不像是個首領,反到是那個看起來不滿十歲的女孩比較像個首領。
可是……一個不滿十歲的小丫頭是黑手黨的首領?到底是他想差了還是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這是工藤新一第一次懷疑自己的想法錯誤。
一旁沉默咬著棉花糖好一陣子沒出聲的白蘭慵懶道:「小綱吉不是還有話想要問尤尼醬嗎?既然如此小綱吉不如跟我們坐一起吧,反正我已經把這兒包下了,也沒其他閒雜人等。」
工藤新一順著聲音看向那一直站在一旁彷彿像個裝飾品的人,也許是察覺到他的視線,對方笑瞇起那雙紫羅蘭色的雙眸對他點了點頭。
他下意識的點頭回禮,但下一秒突然瞪大了眼,原來把這裡包下來的黑手黨首領是你嗎?
說好的黑西裝呢?說好的兇神惡煞呢?身為一個有能力包場聖卡洛劇院的黑手黨首領你一臉悠哉笑咪咪的嗤著棉花糖是鬧哪樣?
工藤新一只覺得這個世界開始不正常了。
沒有理會工藤新一被刷新的三觀,澤田綱吉下意識想拒絕白蘭的提議,但他也確實有話想要問尤尼,不由得躊躇不定。
「綱……」雖然沒有說話,但始終緊抱著自家大空的藍波扯了扯他的袖子,「一起嘛,藍波想你了……」軟嚅的聲音搭上濃濃的鼻音,頓時讓澤田綱吉心軟到不行,而靈魂年齡已經可被稱為大叔的偽小孩藍波十分清楚自家大空的弱點,毫不遲疑的利用如今孩童的樣貌博取大空的憐惜,腦袋學著貓磨蹭著對方,賣力的撒著嬌「綱……」
從來都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尤其對著這孩子有抱有濃濃的心疼和愧疚,最終澤田綱吉彷彿投降般輕嘆了一口氣,他安撫的揉了揉藍波澎澎的頭髮,偏過頭對著工藤新一歉然笑道:「新一君抱歉,歌劇結束後我再跟你們會合吧?」
雖然是詢問的語氣,但卻讓人有種無法拒絕的感覺。工藤新一打量著眼前幾個人,眉頭微微蹙起,面對相識五年之久的友人,他只覺得越來越看不清,好半晌後才點頭:「好,」
γ領著三人前往舞台正對面的包廂,若是此時工藤新一在的話肯定會受到更大的驚嚇,原因無他,這個包廂乃是專為國王、最高權力的掌權者所保留,即使是遇上包場,這個包廂也是不開放的,尤其是進到包廂後藍波習慣性的將自家首領帶到的位置更是這個包廂的主位。
關於這一點澤田綱吉是真的不清楚,從他第一次來聖卡洛劇院,不管是被邀請來欣賞歌劇還是參加會議,都是在同樣的包廂同樣的位置。
看著澤田綱吉被帶到象徵最高權力的位置時,γ緊蹙著眉面上不豫,在他的認知中,不說他家公主,在場的任何人都比澤田綱吉有資格做在那個位置,然而不管是自家公主還是新近崛起的傑索家族首領卻都是一臉平靜,彷彿這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
在澤田綱吉入座後,另外兩名大空之子也隨之入坐,藍波則是不知道從哪搬了張小椅子放在綱吉的腳邊,堂而皇之的趴在自家大空的腿上,眷戀的蹭了蹭道:「綱,藍波好想好想你。」
「……」沉默了片刻,澤田綱吉輕嘆了一口氣,抬手輕撫著膝上孩子的髮,就如同前世藍波尚年幼時常做的一般。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溫度、熟悉的觸感再再讓藍波眼眶泛紅,「綱……」
聽著這帶著濃濃鼻音的嗓音,澤田綱吉終於還是忍不住輕聲笑道:「都多大的人了,還像個孩子一樣哭鼻子。」說完後他感覺到趴在他膝上的孩子身體瞬間僵了一下,下一刻他只覺得大腿處傳來了溫熱的濕意。
「反、反正我現在就是個孩子嘛!」屬於彭格列十代雷守的任性表露無遺。
嘴角勾起溫柔的弧度,溫潤的褐色眼眸裡是滿滿的縱容,這本就是他對待自家守護者的態度,即使是現在他也依舊不願意讓他的守護者進入裡世界,但實在無法硬下心腸對待這個孩子,這個他前世最心疼的孩子。
突然一旁傳來輕笑聲,尤尼笑瞇著眼道:「澤田桑果然跟我『記憶中』一樣呢。」
尤尼的聲音提醒了澤田綱吉,他看向那名有著溫柔笑靨的女孩,忍不住想起了前世那名更加成熟的少女,由於阿爾柯巴雷諾的詛咒,身為彩虹之子大空的尤尼雖然不是嬰兒的模樣,但外表的成長卻還是比一般人緩慢許多,也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尤尼才能過著平靜的日子。
前世在他和白蘭聯手之下保護,這名年幼的大空之子並沒有被捲進那場殘酷的陰謀之中,只希望在那個時間點的尤尼在他離開後能繼續過著平靜無爭的日子。
「尤尼,關於我們在這裡的原因,妳知道嗎?」雖然舞台上歌劇已經開始,但他完全沒興趣也沒心情欣賞,已經發生的事情他已無力改變,所幸他還有機會改變未來,自始至終他的初衷都沒有改變,只要大家都好好的就是上天對他最大的仁慈,也因為如此,他必須將一切情況掌握住,究竟他們為何會重生?又為何尤尼會有記憶的傳承?這一些對他們又會有什麼影響?
想要得到什麼就必定要付出代價,而代價這種東西永遠都是付出比得到的多。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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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有人會覺得一直強調小綱吉不希望守護者進入裡世界這點很煩(欸)
說明一下,當一個人對某件事產生質疑時又不願意面對,那麼一直強調著也是情有可原的,算是一種自我催眠
簡單的說就是,因為前世的關係小綱吉不希望自己的小伙伴們跟前世一樣慘死
但看到過去的守護者、過去的伙伴這種心情都會受到動搖,也就是理智和情感在拔河XD
希望能讓大家從文裡看出這種感覺(´;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