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櫻之地

第三十五章

「你想調查那些黑衣人？」澤田綱吉微微挑眉，用著不置可否的語氣道：「你想怎麼調查？新一君，你現在的樣子……別說調查了，你這樣的外貌光是出現在那些地方便會受到極度的關注──你很清楚我指的是哪些地方。」

總不能奢求那些在裡世界生活的人會出沒在什麼正常的地方吧。

而這些問題柯南自然早就考慮過了，「這些我當然知道，但也正是如此──只要我做得隱蔽，被懷疑的可能性也更低！」他的眼裡充滿了鬥志，彷彿會發光一般。

一旁的藍波愣了愣，他不自覺地看向身旁的人，這樣的眼神他也曾經在自家大空身上看到過，那是一雙比什麼都要耀眼的眼睛。

「不行。」澤田綱吉緊蹙著眉，他完全沒注意到身旁孩子的視線，只是神情不豫的低聲道：「新一君，這樣做太胡來了。」

對於好友的反對，柯南是絲毫的不意外，嘟囔道：「這不是沒辦法的辦法嗎？」他自然知道這樣做有多危險又有多無謀，但是他一個高中生突然變成這副模樣，他怎麼可能受得了。

「新一君，你這方法根本行不通。」澤田綱吉感到頭痛的揉了揉額際，這孩子不是一向謹慎……好吧，或許不算謹慎，但他不是很聰明嗎？怎麼會想出這麼胡來的辦法？

不過轉念一想，倒也不能怪工藤新一的想法太天真，畢竟再怎麼說對方都是生活在正常世界的高中生，對於裡世界自然不甚了解。

柯南嘆了口氣，聳肩道：「我也知道這法子太亂來，但總要有個突破點吧，總比什麼都不做的好。」

「有喔。」就在兩人僵持不下時，Reborn輕啜了口Espresso後道：「所謂的家族便是你永遠的後盾，所以──」他無視澤田綱吉冰冷的視線，露出十分單純的微笑續道：「加入我們家族吧，那麼彭格列便是你的後盾。」

「啊……彭格列？蛤蜊？今天晚上要吃火鍋嗎？」下意識的，柯南想起了前一陣子澤田奈奈突然買了一大袋的蛤蜊和很多海鮮，說是最近海鮮大特價，便買了回來煮火鍋，還記得那時候因為人數不多，還遺憾了一下。

對於柯南脫口而出的火鍋論調，Reborn有一瞬想用列恩化出大錘將對方打死算了，幸好下一刻在他將想法化為動作之前，那名偽團子就恢復該有的正常思維。

不知道自己差點生死一瞬間的柯南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的思維不對，輕咳一聲，「那什麼，家族是指？」

Reborn冷哼一聲，正要回答的時候，澤田綱吉突然強硬的插口道：「藍波，你先帶新一君出去一下，我有事跟Reborn說。」

在Reborn提出要讓柯南加入彭格列時，藍波就一直小心的注意著自家大空，看到對方越來越冷漠的神情他更是大氣不敢出一聲，聽到澤田綱吉的要求後他可以說是反應難得迅速的點頭便拖著一臉茫然的柯南出了房門。

「你想說什麼？」Reborn歪了歪腦袋故作疑惑的詢問，雖然他大概能猜到自家學生想說些什麼。

澤田綱吉定定的看著Reborn，「Reborn，你想幹什麼？」他的聲音很平靜卻也很冷漠，「你究竟想幹什麼？」

Reborn扯了扯帽沿，順手讓列恩爬到他的手上，用一種今天天氣很好的語氣說道：「我身為你的家庭教師，為你尋找家族成員是我的本份，有問題嗎？」

聽到這完全不意外的答案，澤田綱吉冷笑：「Reborn，我記得我說過，我當初和九代目談的條件是不管最後我會不會繼承彭格列，不要將我身邊的人扯進這個世界，我不需要守護者，也不想讓他們成為我的家族成員。」

Reborn也學著他冷笑，手中握著不知什麼時候化身為捷克CZ75的列恩，冷聲道：「澤田綱吉，我似乎讓你誤會了什麼。」他舉起槍對準了澤田綱吉的額頭，「我的職責是讓你成為一個成功的黑手黨首領，為彭格列尋找合適的家族成員也是我的職責所在。」

看著冷漠舉槍對著他的導師，澤田綱吉沒有任何反應，就彷彿Reborn手上拿的不是槍而是一隻蜥蜴──雖然確實是一隻變色龍沒錯。

Reborn的眼神很冷，如果是前世的澤田綱吉肯定早已被嚇得躲在一旁瑟瑟發抖，但現在的澤田綱吉度這情況卻恍若未見一般，他下意識的撫上左手的拇指卻摸了個空，微微一愣後露出一絲淡淡的澀然，在前世他有個小習慣，一但陷入沉重思考時便會無意識的摸著左手拇指上那象徵著權勢和地位的大空指環。

這一世在拿到彭格列指環後他並沒有戴在指上，和前世剛拿到指環一樣是戴在頸上的，不過他特意用著較長的鍊子隱晦的藏在衣領之下，不論是誰，他都不願意讓人知道他已經繼承了指環，這一點他也早已警告過唯一知情的守護者。

看著陷入自己思緒中的澤田綱吉，Reborn不悅的嘖了一聲，而這一聲也讓對方回過了神。

輕嘆了一口氣，澤田綱吉態度難得強硬的道：「Reborn，我才是彭格列的十代目，新一君適不適合彭格列，你說的不算，我說的才算。」

聽到如此強勢的發言，Reborn喔了一聲，語氣卻是明顯的愉悅，他讓列恩化回原型回到他的帽沿上，哼哼了兩聲後道：「阿綱，你有這種自覺很好，但是我是你的家庭教師，有義務也有責任幫你找尋家族成員，至於最終他們會不會加入彭格列──」他頓了頓後微笑道：「這也不是你我能決定的。」

聽到這話，澤田綱吉微微瞇起眼，但卻也不在說什麼。

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對抗，兩人都沒有得到滿意的結果，只能說是陷入了相互牽制之中。

就在這突然的靜寂中，房門突然被撞開，兩人下意識的將視線投向來人，只見藍波用力的推開門後急急的撲到澤田綱吉身上喊道：「綱，媽媽剛剛說要讓我跟那個小鬼──」小小短短的手指用力的指向正緩慢踱步而來的柯南，「一起去上小學？為什麼！」他雖然外表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模樣，但事實上早已成年，別說小學了，前世他可是有認認真真的讀完四年的大學，如今一朝回到解放前，他竟然還要回去讀小學？他才不要！

聞言，澤田綱吉立刻知道發生什麼事，他掃了一眼門口臉上顯得十分幸災樂禍的友人一眼後，輕拍著藍波的腦袋耐心的安撫道：「藍波，你這個年紀也該去上學多交一些朋友，還是你要回義大利去讀？」就算有前世的知識在，但人脈這種東西可沒辦法帶過來，只有經歷過才會明白人脈這種看似尋常的東西有多重要。

不過不能諱言的是，會選擇讓藍波就讀日本小學有很大的原因是他實在擔心工藤新一，先不說那時不時的衝動妄為有多讓人擔心，這畢竟事關裡世界，他實在不放心放任工藤新一一個人。

藍波自然明白自家首領的意思，但明白歸明白，他真的不想去讀小學啊！更何況他也不認為這種在日本的小學人脈有什麼用……就算在前世，雖然很不願意，但他讀的也是義大利的小學。

不過即使想抗議，但藍波還是乖巧的扁嘴答應了，他是個聽話的守護者，所謂的守護者就是要聽從首領的指示，絕對不是因為害怕自家首領最後的威脅，嗯、沒錯，絕對不是！

「等等。」站在門口看熱鬧的柯南在看到藍波如此輕易妥協，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原來真正的大BOSS是他的好友嗎？不知道自己意外看透真相的團子開口道：「這個小鬼上小學就算了，為什麼我也要？」他一個高中生還要回去讀小學，開什麼玩笑！

澤田綱吉揉了揉眉心，才剛哄好一個偽小孩又換另一個偽小孩鬧，現在是怎樣？身體變成小孩子連新制也變成小孩子了嗎？即使心裡吐槽無數，他還是捺著性子道：「新一君──」他頓了頓，「不、該改口叫你柯南君了，你這副模樣最好不要讓人知道你的真實身份，而既然要偽裝就要偽裝到底，你這個年齡的小孩在該上學的時間如果在外面遊蕩可是會引起注目的喔。」

……如果不要用這種像是在哄小孩一樣的語氣來說的話，也許他會比較相信一點。

柯南面無表情的看著似乎忘記他真實年齡的好友。

儘管工藤新一身上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然而世界的腳步不會為任何人有所停留，遊樂園事件發生的隔天，山本武等人便注意到工藤新一的缺席，他們對這事原本並不甚在意，但一向關注大空的守護者們發現，澤田綱吉突然變得忙碌起來。

具體的表現便是每當中午休息時間一到，澤田綱吉總是捧著手機不知道在跟什麼人傳訊息，臉上的神情不見輕鬆。

「十代目，發生什麼事了嗎？」厚著臉皮硬是在課餘時間蹭在自家大空身旁的獄寺隼人擔憂的問著，他們不知道暑假期間澤田綱吉前往義大利時發生了什麼事，就連藍波都三緘其口。

不是沒想過逼問那個乳牛小鬼，但他也很明白，藍波的性子一向大而化之，藏不住什麼話，只有一種在他們首領要求的情況下他會三緘其口，不管是什麼威脅利誘都沒用，而那種情況下他們也不敢太過逼迫，萬一逼過頭讓這小鬼跑到澤田綱吉面前告狀倒楣的還是他們。

澤田綱吉微微蹙起眉，他還沒想好工藤新一的事情要不要告訴獄寺隼人他們，他是真的不願意他的守護者們再次陷入危險之中，但他也不覺得這種是能瞞得過這些在他的事情上分外上心的守護者們。

突然，肩上傳來了熟悉的重量和溫度，下一刻只見山本武親親熱熱的攬著澤田綱吉的肩膀道：「說起來，工藤那傢伙今天又翹課了？」他自然只是隨口一嘴，就雲雀恭彌調查出來的資料顯示，工藤新一雖然不是什麼優等生之類的，但卻也不是會隨意翹課的學生，沒看到連毛利蘭也不是很清楚原因嗎？再結合遊樂園發生的事及這幾天澤田綱吉的異樣，不難想恐怕工藤新一出了什麼事。

──不過這又與他們何關呢。

山本武漠然的想著，他的想法──或者說，他們守護者們的想法其實都大同小異，他們經歷過太多黑暗太多陰謀，他們早已不像年少時那般熱情肆意，對曾經失去過的他們而言，什麼事都比不上他們的大空重要。

對於山本武的親暱，獄寺隼人不像前世一般不爽的吼著對方離開他們大空的身上，但面對現在這個冷漠的一直想推開他們的大空，還是需要山本武的厚臉皮。

不過該不爽的還是要不爽。

不遠處的毛利蘭在聽到工藤新一的名字也將注意力投了過來，而澤田綱吉只是皺了皺眉，不著痕跡的掃了少女一眼，緩緩的解釋道：「新一君臨時有事件要處理，似乎是什麼急事，急匆匆的也沒說他在哪裡，不過應該沒什麼事，過幾天就會回來了吧。」雖然看起來是在回答山本武的問題，但實際上卻是在向不斷看著這邊的毛利蘭解釋，事情發生的太突然，至少不能再將其他普通人牽扯進來了。

與澤田綱吉相處了大半輩子的山本武和獄寺隼人自然明白這獨屬於自家大空的溫柔，兩人默契的交換了個眼神便也不再繼續追問，不過他們卻也知道澤田綱吉的異樣絕對與工藤新一的失蹤脫不了關係。

就在他們兩人琢磨著要怎麼調查發生什麼事時，一向喧鬧的教室突然陷入詭異的安靜，一道低沉的嗓音響起。

「澤田綱吉。」

被點到名的人懵了一瞬，愣愣的看向門口。

雲雀恭彌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冷氣站在門口，對於眼前群聚的學生眉間閃過一絲隱忍，但在看到那褐髮少年臉上出現了許多年不曾見到的呆愣，臉色也不自覺的柔和下來，就連嗓音也帶著一絲幾不可聞的溫和，「過來。」

澤田綱吉皺了皺眉卻也是起身走了過去，他是知道自家雲守的脾氣，極度厭惡群聚，以往便是有再要緊的事也是讓草壁來請他過去，而能讓雲雀恭彌主動前往彭格列總部的事也是少之又少，即便是當年還在學校時，大多數時候也是由他主動去找他家雲守，為了這件事，獄寺隼人好幾次都不爽的大發脾氣。

「雲雀！」獄寺隼人果然不出所料的炸了，「你這混蛋竟然敢命令十代目！」碧綠的眸中散著真切的火氣，說到底他的脾氣雖然有所收斂，但那也不過是一種交際手腕，面對昔年夥伴他一向都是用這種真實的面貌對待。

「嘛嘛，獄寺你冷靜點。」山本武先是習慣性的打著圓場，隨後眼神銳利的看向雲雀恭彌，微笑道：「我想雲雀應該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說，我們一起過去吧。」說完便用一種隨性卻帶著點不容置喙的態度將獄寺隼人拖了過去。

澤田綱吉無言的看著打打鬧鬧湊了過來的兩人，再看身旁的雲雀恭彌只是皺了皺眉卻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也只能嘆了口氣隨便他們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