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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之章

 

七年後

看著艷陽高照的晴朗天空,冰炎為著這異常炎熱的天氣微微皺起眉。

「冰炎,要休息一下嗎?」一旁的夏碎在注意到好友的異樣時開口詢問,同時也對這不合理的炎熱天氣感到疑惑,如果是在浦月那倒也正常,可現在明明是葭月,沒道理會出現這種天氣啊?

「人變有異相、天變有異象……」緊皺著焰眉,冰炎的心中閃過一抹不安。

聽到冰炎的低喃,夏碎也微微蹙眉:「你認為會有什麼異象?」

冰炎只是緊蹙著焰眉,他突然有不祥的預感,他看向一旁的好友,略帶遲疑的道:「夏……我有不好的預感,我想回無殿一趟。」

「無殿?是褚嗎?」夏碎微微挑眉,看著眼前明顯開始坐立不安的好友,夏碎忍不住搖頭。

即將滿及冠之年的冰炎不論是學識或是武學造詣都十分過人,性格雖十分冷淡但卻也嫉惡如仇,待人接物也是進退有禮,硬要說出他的缺點恐怕就是完全不懂憐香惜玉吧?

尤其是對那些投懷送抱的姑娘,冰炎這傢伙展現的可是赤裸裸的嫌惡。

但是唯有那個從小便霸佔著冰炎心思的孩子不一樣。

褚冥漾,在七年前他和冰炎帶著自家弟弟千冬歲及冰炎的小師弟褚冥漾一同前往北方的北夜城出任務,但在那卻遇上了鬼王麾下第一高手,最終雖然對方沒討到什麼好處就離開,但褚冥漾卻在那次中了一種名為『月盈』的難解之毒。

他們如今會在江湖上行走主要也是想找出能解開月盈毒性的神物--老頭公。

這七年來,他們始終沒有老頭公的絲毫消息,但冰炎卻從未放棄,他們踏遍大江南北,甚至連極北的苦寒之地、極南的熔岩之地也不放過,但依舊沒有任何關於老頭公的下落。

蹙著焰眉,冰炎周遭的氣息十分緊繃:「……我不知道,只覺得心裡有人在驅使著要我回去一趟,我想回去看看褚。」

夏碎頷首,這一趟他們確實也出來夠久了,無殿那有兩個他們心上的人,回去看看也好。

就在這個時候,兩人的上方突然傳來一聲嘹亮的嘯聲,聞聲望去,一隻通體漆黑外型像鷹又不是鷹的生物在兩人上空盤旋。彷彿也察覺到底下人視線,牠先是在上空盤旋了兩圈,突然十分迅猛的向下俯衝,尖銳的指爪大張,氣勢洶湧的攻向坐在馬背上的冰炎。

突如其來的攻勢並不讓兩人感到驚慌,夏碎控制著身下的座騎往旁邊挪開,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而面對來自半空中猛禽的攻勢,冰炎不慌不忙的側身迴避,巧妙的控制著身下的坐騎移動避開攻擊,在一道黑影掠過身側時,迅速的伸出手準確的扣住猛禽的頸項,用著冷冽的眼神瞪著手上的扁毛畜生。

而被制住的猛禽彷彿無視、不,是用一種極度挑釁的眼神回視著,瞬間一抹淡淡的殺意在血瞳中漫延,一時間,一人一鳥就這樣互相對峙著,誰也不讓誰。

最後是由夏碎打破著個僵局,他輕咳一聲,彷彿在隱忍著笑意道:「咳,冰炎,冷靜點,殺了牠褚會難過的。」

聽了夏碎的話,冰炎不悅的將手中的扁毛畜生往地上扔。

這隻似鷹又非鷹的生物是一隻鷲,那是褚冥漾在五年前撿回來當寵物飼養的猛禽。

還記得當初看著褚冥漾小小的手上捧著一團髒兮兮的東西,小臉上滿是興奮的嚷著要養牠。原本他並不樂意讓褚冥漾飼養這種危險的猛禽,但又拗不過孩子,最終只能答應。

得到生平第一隻寵物的孩子歡天喜地的抱著手中的髒東西磨蹭著--下場當然是一人一鳥都被丟到澡盆中清洗個透徹。

這隻鷲最後被褚冥漾取名為『烏鷲』,不但由褚冥漾親自餵食還成天行影不離,好幾次冰炎可以肯定他從那隻扁毛畜生的眼中看到了名為得意的光芒。

儘管如此,冰炎依舊擔心褚冥漾被這扁毛畜生所傷,時時提防著,但在半年後,他們才知道這鷲不是普通的鷲,是一隻只在古籍中出現過的上古靈鷲。

傳言上古靈鷲性靈通、識人言、會使術法,甚至有傳言靈鷲其實是神的使者,用以審判世人。

對於這些傳言冰炎等人並不以為意,正確的說是,只要對褚冥漾不造成危害,是什麼都無所謂,即使他對那隻扁毛畜生沒什麼好感。

 

被摔在地上的烏鷲憤怒的拍擊著翅膀,就在牠打算再次撲上去前,夏碎連忙出面制止,「烏鷲別玩了,無殿三主有什麼事嗎?」

烏鷲在半空中撲騰了兩下,最後心不甘情不願的將其中一隻綁著竹筒的腳伸到夏碎面前,彷彿示威一般的看了冰炎一眼。

夏碎無言的看著伸到自己面前的鳥腳,會將上古靈禽當做普通信鴿使的,放眼天下恐怕只有無殿會這麼做。

 

而被烏鷲挑釁的冰炎則是瞇起血色焰眸,冷哼一聲懶得跟一隻畜生計較,他看向夏碎正打算開口時,發現對方的臉色突然變得十分難看,心下一凜,「怎麼了?」

夏碎輕吐了一口氣,臉色依舊很差,他將手中的信紙遞了過去,沒有說話。

接過信紙,冰炎手微微一抖將信展開,信的內容很長,但重點只有一句話,十分有寫信之人的風格,然而那句重點卻讓冰炎的臉色也瞬間變得鐵青。

整封信簡單的說就是,褚冥漾跟千冬歲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撇下了萊恩跟烏鷲,兩個孩子為了找長期離殿不在的冰炎和夏碎一起留書出走。

「你打算怎麼做?」夏碎面無表情的問著,心裡是既生氣又擔心。兩個孩子甚至連志學之齡都未到,江湖上人心險惡又豈是兩個小小孩兒能應付的?更何況褚冥漾身上尚有劇毒纏身,萬一出了什麼事……夏碎幾乎不敢再想下去。

「找。」冰炎用著幾乎要咬碎牙的力道擠出這個字,夏碎的擔憂他何嘗不曉得?對於褚冥漾如此枉顧自身安危,他只想立馬將對方抓到面前來狠狠的揍他屁股。

--當然,前提是要他狠得下心。

夏碎偏過頭詢問從剛剛將信交給他後便兀自在一旁整理羽毛的烏鷲:「烏鷲,你怎麼沒有跟在褚的身邊?」

烏鷲幾乎是將褚冥漾當自個兒的父母一樣黏著,可是現在褚冥漾離家出走烏鷲卻是在幫無殿送信,太不正常了。

『漾漾他趁我睡覺的時候跟小鬼跑了!』稚嫩的聲音說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聞不到漾漾的味道了。』

蠢鳥。熾色眼眸中有著赤裸裸的鄙視,但沉浸在『被拋棄』的回憶中,烏鷲並沒有發現。

夏碎聳了聳肩,光是看烏鷲被當信鴿使他就大概猜到是怎麼回事了,「可咱們要往哪找?」

雖然褚冥漾跟千冬歲兩人留書出走是為了找他們,但他跟冰炎每次外出都幾乎是毫無目地,只要哪邊有遠古的傳說或是珍稀之物他們兩人都會走上一走,畢竟他們想找的不是一般的東西。

緊抿著唇,焰眉微歛,冰炎望向遠處,冷笑道:「哪都不找,我們就等著他們兩個自投羅網。」

「自投羅網?」

「我們去參加群雄會。」

「群雄會?」

群雄會是由八大門派聯合舉辦的,每四年一次,通常是為了聚集群雄商討武林中的各項事宜,也算是為了互相牽制,這次聽說是由七陵閣舉辦的,為的是聚集群雄剿滅晷堂為天下除害,只要江湖上排得上號的都會收到來自七陵閣發出的英雄帖,當然,他們兩個也收到了。

原本冰炎是沒有打算要參加的,在他的想法中沒有事情抵得上尋找老頭公這件事。

距離褚冥漾中毒已經過了七年了,月盈毒性詭譎,每半年發作一次,每次的發作都極度痛苦,褚冥漾的身子本就弱,如今還要經過這半年一次的發作,冰炎會選在月盈之日回到無殿主要也是想陪對方度過這痛苦的發作期,然而每次看著孩子緊咬著下唇,小臉慘白慘白的忍著痛苦,冰炎的心就彷彿被刀割過一般。

每當褚冥漾毒發時,冰炎總是深刻感受到自己的無能為力,他唯一能做的只剩下陪伴。

但是時間越來越緊迫了,十年……只剩下不到三年的時間了,如果剩下的時間他依舊找不到老頭公的話……

無意識的握緊韁繩,冰炎還記得當初聽到褚冥漾只有十年時間時,那瞬間他只覺得眼前發黑,十年……十年的時間要找到已經消失六、七百年的神物,就算是冰炎也感到希望渺茫,但他不願意放棄,放棄的話就連一絲希望都沒有,如果……如果再找不著……他不願也不敢再想下去。

如果不是無殿三主下了命令,要他們兩個一定要參加這一次的群雄會,冰炎寧可回無殿一趟看看自個兒的寶貝師弟後再出發找尋老頭公。

夏碎很快就明白冰炎的意思,褚冥漾跟千冬歲兩人相偕離開無殿找尋他們,在沒有明確目的的情況下,依那兩個孩子的性子來看肯定會到群雄會去的,到時他們自然可以在七陵閣相遇,但是,冰炎捨得?

雖然月盈剛發作過,短時間內不用擔心再次發作,但褚冥漾沒有任何江湖歷練,身子又弱,難道冰炎不怕他出事?

「褚已經十四歲了。」也不知道是在跟夏碎說明還是在說服自己,冰炎淡淡的續道:「我們十四歲的時候大江南北都闖遍了,他們總要學著獨立。」

「……是啊,孩子大了總是要學會獨立。」不過說是這麼說,要不擔心是不可能的,看冰炎那緊緊蹙著的眉頭就知道了。

輕笑了一聲,緊接著夏碎輕輕的搖了下頭,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他自己又有什麼資格能笑冰炎?

停在一旁樹上的烏鷲眼神滿是鄙視的看著底下兩個據說是江湖上最年輕的少年俠客,在牠眼裡這兩個傢伙根本是披著少年皮的老媽子!

「烏鷲,那你接下來要跟著我們嗎?」

夏碎話才剛問完就看到對方一臉嫌惡--身為一隻鳥禽竟然能做出這麼明顯嫌惡的表情,他不得不佩服。

﹃我才不要!﹄烏鷲毫不留情的拒絕。

「可是信上指示要你跟著冰炎喔?」夏碎臉上掛著溫和的微笑,揮了揮手中的信紙。

此話一出,冰炎也露出了極度不願意的神情,但既然是來自師父的命令--不管是哪位師父的命令,他都必須遵循。

烏鷲抖了抖翅膀,用著十分不在乎的語氣道:﹃哼,那是你們師父的命令。﹄言之意下就是--你們師父的命令,關牠鳥事。

「由不得你!」

話聲剛落,一條漆黑的繩索瞬間纏上烏鷲穩穩抓著樹枝的腳,而繩索的另一端正牢牢的被冰炎握在手中,只見那張絕美的臉上勾起一抹冷笑,一使力,停在樹梢上的烏鷲尚未來得及反應便從上面摔了下來。

﹃嘎啊------﹄突如其來的下墜感讓烏鷲不自覺的發出慘叫聲,直到快接觸到地面時牠才想起自己是有翅膀的,連忙拍擊著翅膀才免於直接摔到地面。

「嘖。」微微撇嘴,冰炎不無可惜的看著在半空中撲騰的烏鷲。

差點被摔在地上,烏鷲憤怒的瞪著一臉惋惜的冰炎:﹃你這混蛋!要不是你是漾漾的師兄,我一定把你吃掉!﹄

「嗤。」回應烏鷲憤怒的是不屑的嗤笑聲。

夏碎無奈的看著一副要上演全武行的一人一鳥,「好了,你們兩個別鬧了,再不進城咱們今天都得露宿野外。」

雖然不是沒有露宿野外過,但若能在客棧裡好好休息他們又何必露宿野地自己給自己增添麻煩?

冷哼了一聲,冰炎威脅性十足的瞪了烏鷲一眼:「蠢鳥,你如果不想變成烤小鳥就給我安分一點。」

對於冰炎的威脅,烏鷲只是冷冷的瞪視著,牠身為擁有強大力量的靈鷲自然不會畏懼冰炎,但被牠視為主子的褚冥漾卻極度依賴這個愚蠢的傢伙,不管怎麼樣,牠不想讓褚冥漾傷心。

這麼想著的烏鷲斂起浮上心頭的殺氣,冷哼一聲後便撲向冰炎身後的影子,下一刻,烏鷲漆黑的身影消失在兩人的眼前。

對於這詭異的現象,冰炎跟夏碎卻早已經習以為常。

第一次看到烏鷲從褚冥漾的影子中竄出來時,所有人都嚇到了,冰炎甚至有了將烏鷲當場格殺的念頭,之後查看了許多古籍,最後才確定烏鷲的真實身份。

神的使者--陰影。

陰影,審判天下,陰影者,為主是從。生於靈、藏於影,善化型,吐人言,得陰影者,天下得之。然,恐成天下浩劫。

當得知烏鷲真實身份的時候,冰炎的心情頗為複雜,但至少能確定,烏鷲對褚冥漾不會造成危害。

 

輕哼了一聲,冰炎扯了一下韁繩,「走了,離群雄會只剩一個多月,我們先過去,萊恩他應該也會沿路找那兩個孩子。」

「嗯。」

要說不擔心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現在他們的處境十分被動,除了前往群雄會外,他們也沒有其它辦法。

「等找到褚那傢伙,我一定要狠狠的修理他!」冰炎冷冷的放出狠話。

對於這句話,夏碎的反應只是微微挑眉,不予置評。

誰會相信你下得了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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